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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無雙堡,羅綺巧直接就把兩人領到了議事廳。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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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周遭壓迫的氣氛,鐵白梨一言不發的躲在木箱堆之中,好奇看向不遠處的巨船,她想知道,究竟那齊王何德何能,竟然治軍如此嚴整,恐怕就算她還算比較熟悉的燕王,也沒有達到他這種嚴苛的程度吧。

而此時,齊王已經踏著舢板緩緩踏上了碼頭。

迎接的一名軍官立即拱手道,“殿下。”

齊王卻擺了擺手,徑直走到那幾名碼頭官員處。

“擡起頭來!”他話的語氣和聲細語,似乎並沒有特別的情緒。

可是那幾人卻猛地磕起頭來,“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你們何罪之有?”

那幾人不敢答話,只是一個勁的磕著響頭,很快,他們的額頭就是血跡一片,堅硬的地面上滿是鮮血的痕跡。

齊王手一伸,親兵立刻遞上來一條鞭。

“混賬東西,既然知道孤的船今天就要返回,碼頭上竟然還聚集了這麽多商賈,為了一點錢,就不把孤放在眼裏了?要不是孤辛辛苦苦打下了廣陵,長江水道又怎麽會成為大越的內河,由的你們這幫廢物從中牟利。”

齊王一邊著話,鞭便已經當頭甩了下去。

“啪啪啪!”,幾名官員一陣哀嚎慘叫,可又不敢躲避,直到身上多了十幾道鞭痕,血肉淋漓不忍直視,齊王這才收回了鞭。

“下次若是再如此,直接把你們丟下江去餵魚。”

“謝殿下寬宏大量!謝殿下寬宏大量!”那幾人挨了鞭卻依舊感恩戴德。

他們心裏清楚,若不是他們幾個乃是國丈府中之人,依照齊王的性,哪裏這麽容易就放過他們。

齊王治軍極嚴,好惡分明,很是受到軍隊的擁護,所以在朝中權勢很大。

這般人物,他們哪裏敢輕易得罪,只是沒想到齊王的座船速度如此之快,比他們預計的時間足足提前了大半個時辰,這才導致了齊王快要到達碼頭,而碼頭依舊一副亂糟糟的模樣。

迎接的軍官畢恭畢敬道,“殿下,是否回府?快馬已經準備好了。”

齊王的目光卻飄向了不遠處的一堆木箱,過了好久,他才意興闌珊地道,“走,回府!”

手下隨即牽來一匹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的駿馬。

齊王撫摸了一下它的脊背,駿馬隨即發出一聲歡愉的響鼻聲。

齊王立刻翻身上馬,一馬鞭下去,白馬如同飛天的仙馬,縱身向前躍去,速度之快,親兵們即便死命地追趕,但是先後仍相差十幾丈的距離。

見齊王已走,碼頭上的士兵們這才撤掉警戒,整齊地奔跑發出“吭哧吭哧”的響聲。

巨船也隨即駛離了岸邊,漸漸消失在了寬闊無邊的水面上。

過了好久,藏在遠處樹林中的碼頭工人們都不敢上前,士兵們身上散發出的驚人氣勢讓他們心存畏懼,人即便走了,可是那種感覺卻始終縈繞在心頭,讓他們時時刻刻無法安定下來,好像那幫士兵會隨時返回一樣。

不過令鐵白梨感到奇怪的是,齊王既然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存在,為何又會對她不聞不問。看他的脾氣,之前動輒對那幾名官員大加鞭撻,並不像那種息事寧人的性格,但是偏偏把她忽略了過去。

難道齊王感受到了自己心存的殺意?

不應該啊,她自認為已經隱藏的很好了,又怎麽讓他察覺到。

隨著天色漸漸變暗,鐵白梨決定還是先趕到金陵城再,萬一時間太晚關了城門,她可不想在城外野地裏將就一夜。

懷揣著薛富貴給她留下的地址,她一路飛奔,楞是在日頭快要降落到地平線之下的時候,匆匆忙忙過了城門,踏入了南越的國都金陵。

相比較安城,一進入金陵城的主街道,那氣派和景象一下就把那座慶國的河邊城給甩到了八丈遠。

不愧是南越的國都,即便已經步入黃昏,但是街道上依舊人潮熙熙攘攘,一片熱鬧嘈雜之聲,街邊琳瑯滿目的店鋪一眼望不到頭,兩三層的樓比比皆是,大幅的木制招牌橫的豎的懸掛在街道兩側,招攬著生意,入夜之後,街道上空懸掛著的燈籠亮起了微微的紅光,給入夜的金陵城平添一絲嫵媚和誘人的氣息。

行走在路上,甚至還能聽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絲竹之聲和歌姬咿咿呀呀的清唱聲,而路人一邊晃著腦袋甚至還能跟著哼唱幾句。腳下磨得發亮的青石板路給人一種年代久遠卻充滿著人文氣息的感覺。

歷州城雖然也比較繁華,但那只是和天雄關相比,若是擺在金陵城面前,就仿佛一個鄉下野丫頭,壓根提不上臺面。

更何況,入眼之處,房屋鱗次櫛比一眼看不到頭,金陵城的面積可想而知是多麽龐大。

但這也給尋路的鐵白梨帶來了不少困擾,金陵本地人講話清脆而又快速,講快了鐵白梨壓根一句話也聽不懂,問了好幾個人,直到碰到一個酒肆的掌櫃,此人乃是前幾年從北邊過來的,聽了鐵白梨的口音感到十分親切,故而熱心的為她指明了道路。

折騰了大約一個時辰,鐵白梨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巷中發現了薛富貴的商鋪店號。

不多,她當即“砰砰砰”敲起了大門。

裏面頓時傳來她熟悉的聲音,“來了來了,別敲啦!”

“吱……”破舊的木門緩緩拉開,門內探出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四處打量,一看到門前站立著的身影,當即就喜笑顏開道,“您來了,快快,快請進!”

鐵白梨當即被薛富貴請進了一個略有些破舊的院,她四處打量著,笑道,“薛富貴,你的幾房妾就住在這麽破的地方?”

443、南下(四)

這間院的院墻破破爛爛,墻頭上聳著不少高草,墻面鋪著一層青苔,院內也是雜草叢生,一副破敗的模樣,顯然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打掃過了。

或許是因為體胖的緣故,薛富貴一直擦著額頭上的汗,他笑嘻嘻地道,“宗主有所不知,這間院我是用來存放貨物的,我的那幾房妾放在城中的另一處屋,因為此地偏僻,方便話,故而才將接頭地點放在此地。”

鐵白梨了然道,“原來如此。”

薛富貴將她引到大宅門口,“知道宗主遲早有一天要來,我早就派人將屋內打掃的幹幹凈凈。天色已晚,宗主一路趕來想必很是勞累,不如早些休息,待到明早精神飽滿之後,我帶宗主到這金陵城四處轉轉,這裏自古以來風景宜人、人文薈萃,留下不少輝煌的詩篇和古跡,想必宗主看了定會流連忘返,不忍歸途了。”

“好,既如此,薛掌櫃你也早些休息,不必在此陪候了。”鐵白梨做出推開房門的姿勢,卻陡然一個後空翻,竟然直接向著院外飄去。

而此時,不知藏在何處的十幾名黑衣人忽然從各個角落跳了出來,一張鐵當頭便罩了下來。

鐵白梨冷笑一聲,青玉劍隨即在空中劃出一個劍花,劍尖劃過鐵,發出尖銳的響聲,濺出的火花在夜裏分外明顯。

眼看鐵白梨就要穿而出,為首的一名黑衣人當即發出一聲唿哨,所有人當即從背後拿出弩箭,立刻向半空中的目標急射而去。

但是,這依然不能給鐵白梨帶來任何麻煩,她只是一個輕松的轉身,白衣飄蕩之下竟然震飛了所有貼身的箭矢,待到她緩緩落地之後,他們的伎倆竟然沒有給她帶來絲毫傷害。

可偏偏在這時,那些被鐵白梨震飛了的箭矢頭部竟然紛紛爆裂了開來,一堆粉末洋洋灑灑地飄蕩在空中,鐵白梨雖然及時屏住了呼吸,但依舊在一開始不心吸進了一點。

她隨即就感到了後果的嚴重性,原本順暢不息的內力立刻就有了阻礙感,身骨竟然漸漸酥軟了下去,眼看黑衣蒙面人圍了上來,她立刻提起僅存的一口氣,一個劍風逼退了敵人,跳上圍墻之後差點一跤摔了下來,她強忍住眩暈感,咬破舌尖,當血腥味遍布整個口腔,她似乎才有了一點力氣,一邊扶著墻一邊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的往巷深處跑去。

可是身後的黑衣人一直緊追不舍,若不是巷道曲折,且有不少原本靠在墻上的淩亂物件被她拉倒充當障礙物,恐怕以鐵白梨目前的糟糕狀態早就被敵人追上了。

一路上,她不斷跌倒不斷爬起,膝蓋上手臂上青紫一片,可是眼見黑衣人越來越近,她幾乎有些慌不擇路,越走前面越黑,竟然有一堵墻牢牢地擋在了她的面前,這條巷道是條死路。

她絕望地回頭,看向快速逼近的敵人。

自以為練就了天下無雙的神功就可以在江湖上肆意行走了,她的江湖經驗還是無比欠缺,竟然就輕信了一個口中信誓旦旦效忠於她但是背地裏卻賣主求榮的騙,她幾乎可以預見到,無論是敵人是不是天龍劍莊,她只要落在敵人手中,想要再活著出來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就在這生死攸關時刻,她忽然瞥見墻角處有一個只有半人高的狗洞,一只黃毛狗正伸出半個腦袋吐著舌頭好奇地看向她。

鐵白梨想也不想,立刻撲倒在地,手腳並用地爬進了狗洞之中。

隨即院墻之內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狗叫之聲。

那些尾隨而來的黑衣人剛剛爬上圍墻,就看到偌大的院中跑來十餘個手持火把的壯漢,似乎在搜尋狗叫的原因。

黑衣人們見勢不對,只能無奈地先撤了下來。

畢竟有些事是見不得光的,若是與這些人發生了沖突,反而會造成更大的麻煩。

他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快要接近昏迷的鐵白梨被兩個壯漢架了進去。

鐵白梨強撐著不斷垂下的眼皮,只覺得身體在不斷晃動,視線也是恍惚不已,漸漸地,她失去了全部知覺,徹底昏迷了過去。

待到她輕吟一聲醒來之際,外界早已大亮,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棱,舒緩的照進屋內,整個屋給人一種溫馨舒心的感覺。

鐵白梨頓時心中一驚,立刻想要爬起,只見無論是床單還是被褥,都罩著一層華麗的外罩,上面繡滿了鴛鴦荷花,粉的有些過分。

而且她一摸身,差一點沒有叫出聲來,她昨日裏穿的一套男長衫,胸口處用白布緊緊包裹,而此時上身竟然只剩下一個肚兜,幸虧還穿著褲,身體並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她不斷跳蕩的心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但是她的內力依然和昨天一樣,十成功力只剩下不到一成,且運行流轉很是緩慢,她現在幾乎只相當於剛剛學武之人,只是比尋常人略微強壯一些罷了。

該死,想不到那毒藥的藥性竟然如此強烈持久,若是找不到解藥,她豈不是就成了一個廢人,她的覆仇大計又該從何談起。

但眼下之事,還是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地為妙。

還沒等她下床,門忽然被推開了。鐵白梨下意識地裹緊被,縮在了床角。

估計是聽到了房間內的響動,那人笑著,“姑娘醒了?”

鐵白梨一聽是個女人,自然而然松了口氣。

待到那人走到床頭,鐵白梨這才看清她的模樣,只見此人約莫四十歲左右,臉上的皮膚已經起了褶,但她依舊往上塗著白粉,想要挽回逝去的年華,但這反而讓她的臉蒼白的可怕,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她一身綾羅綢緞,顯得相當貴氣,走起路來如同蜻蜓點水,身段倒是保持的不錯。

她似乎是盡量擺出一副安撫的姿態,“姑娘莫怕,你身上的衣服是我換的。”

鐵白梨裝作一副劫後餘生害怕不已的模樣,甚至斷斷續續的抽泣起來。

444、青樓(一)

“姑娘貴姓,哪裏人士?”女人笑嘻嘻地坐在了床邊,關切地問道。

鐵白梨拭去淚水微微躬身道,“我叫白梨,家住北邊安州。白梨謝過您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不知該如何報答您。”

“客氣啥,你可知道是什麽人在追趕你,你看看,這麽嬌嫩的人兒身上弄得青一塊紫一塊,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吧,媽媽都心疼壞了。”

鐵白梨苦笑著搖搖頭道,“我也不知是得罪了什麽人,一直對著我喊打喊殺的,白梨真是要嚇死了。”

女人微笑道,“既如此,你就先在這兒安頓下來吧,你可以叫我文媽媽。”

鐵白梨惶然道,“那豈不是太打擾您了,不不不,白梨馬上就走。”

文媽媽一下就按住了她的肩頭,“姑娘,媽媽句不好聽的話,那些歹人不準還在周圍游蕩,若是你就這麽走了,豈不是狼入虎口,再也無法脫身了?”

鐵白梨似乎一下沒了主意,淚珠垂在長長的眼睫毛上,顯得無比嬌俏動人。

文媽媽暗地裏冷笑了一聲,她執掌青樓這麽多年,什麽人沒見過,方才這女孩所言分明只是托詞,若是她心底沒有秘密,人家犯得著搞那麽大陣勢去追她嗎。而且將她救下來之時看,這白梨著得卻是男裝,若不是為了趕路方便,一個女孩家又何必喬裝打扮,從北方一路輾轉至南邊呢。

不過這一切對於文媽媽而言都不重要,這白梨一看外貌氣質就是大戶人家出生的姐,和那些粗鄙的丫頭們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她經營的這家百花樓在金陵城中也算有名氣,姑娘們大都才藝雙全,吸引了不少名門貴族家的少爺,不過論氣質,這鐵白梨真的是獨樹一幟,即便是在聲哭泣,她依然是冰山上冰冷高貴的雪蓮,給人一種只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的感覺,就是這種獨到的氣質,會讓得不到她的男人喜愛的發狂。

她挖掘了無數的女孩進入這個門道,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絕不會錯。

剩下的,就是勸其乖乖地留在這兒,這對於能言善辯的文媽媽來,也是菜一碟。

“白梨姑娘,你在此地可有親屬或是朋友?”

鐵白梨仔細想了想卻是搖搖頭。

文媽媽暗自一喜,卻故意嘆了一口氣道,“一個孤孤零零的女孩家,長得這麽水靈,可偏偏在此地無依無靠,外面壞人很多,你該怎麽辦,媽媽都為你感到揪心。”

“還請媽媽指點白梨一條明路。”

“照媽媽啊,你呢,就現在這兒待下,媽媽管吃管住。”

鐵白梨忙道,“那怎麽行,白梨有手有腳,有什麽活您盡管吩咐白梨就是了。”

文媽媽看了看她細弱的胳膊和白嫩的雙手,心道,這一看就不是幹過粗活的樣。她哪裏知道,鐵白梨以前經常幫老鐵幹活執勤,手腳上的皮膚其實比較粗糙,只不過後來因為修習到月冷聖功第七層的緣故,內力漸漸修覆了原先的瑕疵,使得她的皮膚表面就仿佛嬰兒一樣潤滑。

文媽媽笑嘻嘻地站起身道,“既如此,媽媽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待會媽媽會給你配一個侍女,有什麽事情你問她就是了,有些東西我也會向她交待。”

“謝謝媽媽。”

看得出來,那白梨一副感激的模樣,似乎對於這兒究竟是什麽地方渾然不覺,也好,再過上幾天,哪怕她想要反悔,也由不得她了。

文媽媽滿心歡喜的走了出去,她卻完全沒註意到背後鐵白梨流露出的淩冽目光。

也罷,自己此刻內力受到重創,加之外敵虎視眈眈,還不如先在此地潛心躲藏一段時間,看有沒有機會將內力修覆。

而正想著,一直緊緊貼在她手臂上的金色冰蠶緩緩伸出腦袋,因為在冰封劍派吸食過蠱毒的原因,它的一半身有些發黑,而此刻它的模樣也是萎靡不振,想來應是受到了那毒霧的影響。

趁著無人之際,她盤腿而坐,內力順著植入體內的冰蠶絲緩緩流轉,直到這時,她才驚訝的發現,難怪自己的內力會急劇下滑,原來是那冰蠶絲上附著了很多顆粒,就像血管之中有許多障礙,導致血流不暢一樣。

如果在沒有解藥的前提下,光靠現有的內力想要將其全部化解,時間長短不好,至少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看來,近期也只能蟄伏在此地了,無論多麽艱辛,也要將這段時間熬過去。

“咚咚咚”,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鐵白梨忙裹緊被,恢覆到之前怯弱的模樣。

“進……進來吧。”她喊道。

隨著門推開,一個大約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女輕輕走了進來,她手裏捧著一疊淡青色的衣衫,爾後將其鋪在床上。

“自己穿吧。”她忽然道。

鐵白梨楞了一下,她記得文媽媽走之前分明過,是給她配一個侍女來著,怎麽看著女孩的口氣,似乎並不是那麽回事。

女孩一副嫌棄的表情,讓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平白添上一絲令人厭惡的感覺。

她穿著一身紫色衣衫,雖略有些廉價,但前凸後翹的身材卻給她加了不少分,也給她自己平添了不少自信,畢竟平日裏行走在男人間,吸引了不少火辣辣的目光,就連某些王孫貴族都忍不住打聽她的出閣價錢。

再加上她平日裏苦練琴棋書畫,本來想著總有一天會正式升格為清倌人,但沒料到,卻被文媽媽臨時指派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官家姐當丫鬟,這如何讓她不感到氣惱。

鐵白梨接過衣服,默不作聲地將其換上。

“你叫什麽名字?”

“清荷。”

待到鐵白梨齊整了衣衫之後,清荷卻是楞了一下,也難怪文媽媽會那麽急迫將此女留下了,不得不,光是從容貌和氣質上來,已經將百花樓的頭牌給比了下去。

但是想要在青樓中生存,光是靠皮肉可是不夠的。那樣的女人遲早會被玩膩,各大青樓出名的姑娘,哪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這個叫白梨的姑娘,恐怕還遠遠達不到此種程度吧。

445、青樓(二)

或許是因為大部分姑娘昨夜裏陪客陪得太晚的緣故,當鐵白梨走出房間,打量著百花樓整體布局的時候,楞是沒有在走道裏碰到一個人,只有清荷不遠不近地有些不情願的跟著。

鐵白梨倒也不以為意,人家來當你的侍女,雖有些不樂意,但此時並不是立威的時候,她也不指望清荷會對她忠心耿耿,若是她功力恢覆想要離開此地,豈不平白無故多了一份牽掛。要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冷血之人,誰對自己好,她會銘記在心,總有一天會分毫不差的還回去。

或許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穿過如此隆重的女裝了,她都有些不太習慣,下樓梯的時候差點被裙角絆倒,幸虧扶住了扶手,這才沒有出什麽洋相,當然,這也招致了清荷一個輕蔑的眼神,仿佛在,看看吧,這女人恐怕就連沒落官家姐的身份都是假的,憑什麽讓她清荷來服侍這種人。

在院裏緩緩走了一圈,加之她方才在樓上看到的周圍景象,她這才明了,為何昨日夜裏那些黑衣人不敢再追過來。

要知道,任何買賣都講究一個紮堆效應。

那種開了很長時間的大型集市,會自然而然行成一個個的區域,每個區域之中都會相對集中賣一種產品,這樣一來,既方便了民眾購買,也會把想買此類產品的人更多的吸引到這塊區域。

青樓也是如此,句不好聽的,姑娘們就相當於貨物。

男人們就像買主一樣,自然也想貨比三家,而且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如果能在一塊區域內就能滿足大部分需求,又何必整個金陵城到處跑呢。

故而百花樓所在之地便是那金陵城最大的銷金窟,視線之內就有四五家裝修風格不太一致的三層樓,能在此地消費的無不是達官貴人,最次也是手中有點閑錢之人,若是那幫黑衣人貿貿然闖入,搞不好就會激怒這幫手握權柄之人,所以,再三權衡之下,那些不知身份的黑衣人才會悄然退去。

想通了此節,鐵白梨反而覺得百花樓實在是一個遮掩身份的好地方,只要不碰到那些臭男人,就算是在幕後彈彈琴唱唱歌,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相比國仇家恨,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她真的沒放在眼裏。

只不過,原本計劃想要趕到燕王那裏,向他解釋她依舊活著的事情,只能暫時往後擱置了。

她真的是有心無力,沒想到一路上竟然會碰到那麽多事情。

到底,還是那天龍劍莊欺人太甚,依仗著朝廷在中原武林之中為所欲為,搞不好這次暗害她的黑衣人也是天龍劍莊所派。

有朝一日她功力若是恢覆往昔,定然不會放過天龍劍莊,尤其是林周東,他與寧府的滿門抄斬絕對有幹系。

正想著心事,卻聽到樓上文媽媽叫了一聲,“呦,我的心肝,起來了啊,來來來,到媽媽這邊來。”

鐵白梨擡頭看了她一眼,陽光下,更顯得其滿臉粉白有如僵屍,仿佛一陣風就能從她臉上刮掉一層粉末似的。她真的不太適應文媽媽如此親密的叫法,甚至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是既然寄居在此地,總得要聽人家招呼,於是便在清荷的帶領下,來到了隔壁二樓。

房間很空曠,裏面擺了不少樂器,有竹笛、三弦、笙、長簫、胡琴、古箏、揚琴、月琴、琵琶等等,而且這些樂器大多精致,造價不低,想來應是平日裏姑娘們在此練習的場所。

文媽媽微笑著問道,“白梨姑娘,這些樂器,你擅長哪幾種啊?”

還哪幾種?

鐵白梨不由得撫摸了一下腦門,她打在天雄關長大,幼時雖曾得到師父的教誨,學習了文字兵法和武功,可是在樂律這一塊,實在是沒有條件。雖到了無雙城之後,她也曾擺弄過一些簡單的樂器,但要其精通程度,和這裏的姑娘比起來恐怕要差遠了。

難不成,文媽媽想考驗一下自己的成色究竟如何。

鐵白梨只好道,“文媽媽,我有一段日沒有彈過樂器了,生疏了不少,實在不敢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文媽媽臉色並未有什麽變化,她似乎並不以為意,“既然這樣,這兩日,姑娘有空多來此地練習一番,畢竟百花樓也不是養閑人的地方,姑娘你既然想要留在這裏,恐怕就得展露一下真本事。”

著著,她漸漸變得嚴肅了起來,“想必姑娘也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了吧?”

她本來想著給這初來乍到的姑娘多留一點時間緩沖,但是她剛剛得知,隔壁的幾家青樓不知從哪請來了幾個頭牌清倌人,哪怕還沒到中午,就有一大群聞風而動的男人堵在了青樓門口,就等著開門一擁而入。

百花樓這段時間的生意一直不太好,若是再這麽下去,恐怕百花樓的姑娘們都要被別人給挖走了,而百花樓為了維持生存,也不得不忍痛割愛,這樣一來,就成了惡性循環,遲早有一天,百花樓會敗在她的手上。

所以,她思來想去,已經等不得一分一刻,像白梨這麽優質的資源,她恨不能其晚上就出去接客,算是為百花樓挽回一點生意。

於是,她就想著先驗一驗白梨的本領究竟有幾分,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婉言拒絕,分明不給自己一點面。

鐵白梨的表情變得很僵硬,把那種想又不願,想走又不敢走,內心不斷掙紮的神態表現的淋漓盡致。

或許是下定了決心,鐵白梨憤然道,“文媽媽,白梨謝過您的救命之恩,我這就走,不再麻煩您了。”

文媽媽瞇著眼道,“百花樓做的是清倌人的生意,姑娘們可以賣藝不賣身。但是那窯可就由不得你了,老娘轉手把你賣到窯中,賺上一筆銀錢也不是不可以。”

鐵白梨立刻一副吃驚不已的模樣,她轉頭推開清蓮,剛想往屋外跑去,卻不知何時幾個彪形大漢已經結結實實的堵在門口,不懷好意地看向她。

446、青樓(三)

“文媽媽,你可得考慮清楚啦,那呂姑娘可是金陵城有名氣的清倌人,要不是老娘準備洗手不幹,回老家買地當地主享福,恐怕這等好事也落不在你的身上。我是跟你多年的朋友,才第一個找上你,實話,其餘的青樓那可是排著隊等著要她。我要的可真不多,3000兩銀,包你三個月就回本。”

一位年紀更顯蒼老的婦人,穿著一身花裏胡哨的外套,讓人一看就知道是這行業的老鴇。她坐在文媽媽正對面,一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姿態。

文媽媽嗓音顫了顫,“李媽媽,我知道呂姑娘的本事那可是千裏挑一,只不過這價錢,確實有點高了,打個折2000兩,怎麽樣,我現在立刻就拍板。”

李媽媽頓時放下茶盞,冷笑道,“如果這麽殺價,那咱們就沒得談了,我話就撂在這兒,哪怕我出價4000兩,恐怕都有人擠破頭搶著要。”

文媽媽使勁擦了擦汗,臉上敷的白粉被刷的一道一道的。

她忽然下了狠心,“李媽媽,你再等我一日,明天晚上這個時候我給你答覆。”

李媽媽看了她一眼,笑道,“也好,看在多年交好的份上,我就再等你一天,過了明天晚上,可別到時候我不講情義。”

“那是自然。”文媽媽忙點頭道。

將李媽媽送走之後,文媽媽皺著眉頭思忖了半天,忽然對手下一名龜公道,“你去請城北春風閣的老板娘過來,就我有事一敘。”

那龜公眨了眨眼,“春風閣,那不是窯嗎?”

“就你廢話多,快去。”

隔了大約半個時辰,春風閣的老鴇在百花樓面前一搖一晃的下了轎,帶著一股令人厭惡的脂粉味,未見面先聞聲,“呦,文媽媽,這麽長時間不見,還以為你把奴家給忘了呢。”

文媽媽打著哈哈道,“怎麽會,今日裏請您過來,是有事相商。”

老鴇笑嘻嘻地著,“找我能有什麽事,你們都是會做表面功夫的人,姑娘們個個才藝出眾,哪裏像我們,賺得都是辛苦錢,卻偏偏達不到你們一個零頭。”

“您的哪裏話,今兒,我想賣一個姑娘到你們那去。”

“哦?什麽條件,來聽聽。”

文媽媽鄭重其事道,“這姑娘身幹凈,還沒有破身,是個雛兒,而且模樣精致,以前是沒落官家的姐,樣貌氣質沒得挑。”

老鴇瞅了她一眼,“喲,這麽好的姑娘,你怎麽不自己留著啊。我那兒的顧客可沒閑工夫聽姑娘吹拉彈唱,吟詩誦詞。”

文媽媽笑道,“實話,這姑娘來路有點不正,我怕她在我這裏呆久了,會惹出什麽是非。而且呢,我和你相識多年,有什麽好事自然第一個想起你。你要是覺得我了什麽大話,我帶你看一眼那姑娘,自然就知曉了。”

“也好,文媽媽擺明了要賣,那奴家還不得先看看貨怎麽樣。”

趁著天色還未便暗,文媽媽帶著老鴇走到一處房間門口,裏面隱隱約約傳來了雜亂無章的琴聲。

老鴇嘴一咧道,“難怪文媽媽急著要將她脫手,原來是個賠錢貨。”

文媽媽指了指門縫,“你先看看貨色再。”

老鴇只是瞄了一眼,頓時驚道,“這姑娘樣貌真心不錯,又是個雛兒,嘖嘖嘖,1500兩,我買了。”

文媽媽皺皺眉頭道,“你可真是會壓價,1500兩太少,你賣個出閣,恐怕一口氣就能賺上1000兩,憑她的姿色,半年至少也能賺個五六千兩銀。”

老鴇搖搖手指道,“文媽媽,此言差矣,這姑娘的性格究竟如何現在還不好,萬一到了我那兒去,來個上吊咬舌自殺什麽的,我這可不賠死。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一口價3000兩!”

“2000兩!不能再多了。”老鴇道。

文媽媽摸著下巴考慮了一會,“你我各讓一步,2500兩吧。”

老鴇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價格太高。我得回去再考慮考慮。”

文媽媽道,“你也看到了,這姑娘可不是普通貨色,你若是調教好了,想必日日顧客盈門,絕不會虧本。”

“明天我再來一趟吧。”老鴇其實對白梨也是一眼就相中了,只不過因為價錢的緣故,讓她有稍許猶疑。

文媽媽老奸巨猾,又怎麽能看不出老鴇心已經動了呢,她是回去考慮只是托詞罷了,想要在此基礎上再壓壓價,大不了明天再給她降100兩,也算是兩方都滿意了。

這樣一來,再買入李媽媽那兒的姑娘,只不過花了600兩銀,這樣的好事到哪裏去找,畢竟這白梨她還是白撿的,壓根就沒花她一分錢。

看來她年初到相國寺燒的香還真是靈驗,菩薩還真是保佑她們的生意,一旦等呂姑娘入駐百花樓,相信百花樓的生意肯定會有一個大的起色。

至於今天晚上,還是讓白梨上場吧,或許能夠瞎貓碰到死耗,有金主能為她拋出個幾十兩銀,也算百花樓賺到了。

把春風閣的老鴇送走之後,她將清荷招呼了過來。

“清荷啊,你也是百花樓的老人了,雖你出身低微了些,但這些年你很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裏。”

清荷屈膝施禮道,“謝文媽媽誇獎。”

“嗯,關於你的前程媽媽會考慮的,所以你也不要擔心。”文媽媽安撫了一下這個漂亮的丫頭,又道,“這半日,白梨姑娘都幹了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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